我是一只九尾狐，意外捡到了一个人族，不觉倾心
我在山下救起一个男孩，后来，他为我取了名字。
九尾狐实属罕见，他于人间来，护我周全。
01.
我是一只狐狸，九尾狐。出生那年族内发生异变，母亲重伤。为了保住我，母亲叼着我连夜跑去了一座道观前，是个破落的道观，道旁杂草丛生，观门老旧，紧闭不开。母亲抱着我在门前磕着头，雨淅淅沥沥的，飘了一夜。
天边泛起光的时候，观门开了，是一个长着长胡子的老道士。
“人祸久积，天数如此，”老道士叹了口气，“你来这里又有何用呢？”
我的脑袋从母亲怀里露出来，毛绒绒的。
眉心处溢出点点光芒，潋滟成图案。老道士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，微微一顿，便俯身接过了我。
“你，可还有什么交待？”
母亲摇了摇头，体力不支化成一只红狐，随着晨间的光消散于世。
而这些，都不在我的记忆中。
我长于道观中，由老道士点化成人，哦，老道士有法号叫存念道人。我从来只叫他老道士。
观中清静，少有登门者。
我修为不稳，持人形难免吃力，干脆做个狐狸来的自在。观中鲜有人至，随我翻腾跳跃也没什么妨碍。老道士对我宽容的很，多是笑着看我胡闹，甚至捋着胡子哈哈笑俩声。我于是更加肆意，偷偷揪老道士的白胡子，他也从不生气，只是摸摸我的狐狸脑袋，用慈爱的眼神看着我。
一日老道士打坐，我无事，便蜷在一边小憩。
老道士睁眼，看了我一瞬。动物天生机警，何况我睡的不深，便也醒来，甩甩尾巴看着他。
“你是该有个名字了。”
我动了动耳朵，来了兴趣。名字？比如存念道人吗？
老道士笑了几声，抚了抚胡子。
“像人族一样有名行事，你可想有一个？”
我点了点狐狸头。
“但是，你人形难持，修为浅薄，又浮躁顽劣，”老道士点了点我的额头，“你今日起便随我一起潜心修行，待人身稳定，我再给你取名。”
我的耳朵耷拉了下来。
太麻烦太麻烦，我抖抖狐狸毛，跳出了门槛，一溜烟没影了。
老道士笑着摇摇头。
我有些饿了，跑去河边捉鱼。老道士也会做吃的，但是都清淡的很，吃的我嘴里泛苦，临到饭点，我总找机会溜出去。老道士修为高深，谈不上辟谷，但是对饮食确实要求不高。但我还是个孩子，我可受不了。
山下有一处水源，水质清澈，汩汩作响，我很喜欢这里，经常在里面梳洗自己的毛发。我吃了俩条鱼，生的，肉质鲜美，我满足的趴在河边想着老道士要给我取名字的事情。总感觉老道士在诓我，哪有取名字必须要勤加修炼的，净忽悠人。哦，净忽悠狐狸。
天色不早，我准备回道观了。
水流的上流似乎飘来什么东西，狐狸的目力极好，我看见了一个人。
我跳到了最近的一块石头上，水流将人越冲越近，我跃进浅水区咬住衣服的一角用力往砂石杂草处拖拽。所幸是个孩子，但我毕竟是一只小狐狸，没法子将人拖到岸上。
我急得团团转，他靠在石草处，暂时不受影响，转了俩圈，我扭头向山上跑去。
老道士，救人啦，有个孩子要淹死啦！
02.
存念道人站在观门口，仰头看着夜色。皓月皎洁，有清光流过，群星汇聚，有缘起之像。
“万事因缘际会。”
抬脚便向山下走去。
我正向山上跑去，熟悉的人影让我生生止住了脚步。我激动的扑过去绕着老道士转圈。
“莫慌，只管前面带路。”
我向山下窜去。
天色已暗，月辉泽亮，倒是前路俱清。
那个孩子还在原处。
老道士蹲下来查看了一番情况，便把他抱了起来。
我偷偷觑着老道士的神色，这表情这孩子应该还没死吧，听说人族可脆弱了。
老道士把人带去了自己的卧房，伸手给他号脉。我也跳上床榻，探着脑袋一起跟着看。这人族可瘦了，脸色惨白的。我小心翼翼的用爪子戳了戳他，这还能活下去吗？
“受了皮外伤，又在水里泡得久了，湿寒积重，需要好好调理。”
老道士转头笑着看我。
“若不是你及早发现了，这孩子难免九死一生。”
我甩甩尾巴。
老道士烧了热水兑在桶中，准备给那个人族洗个澡。我只跟在老道士身后看他忙前忙后，委实帮不了什么忙。
“你先出去。”
我不解的看着他。
“男女有别。”
哦，老道士给我说过，虽然不是很明白，但我很少纠结，一跃跳出了门槛。
老道士有条不紊的，但是很快的熬好了粥和药。米的清香溢出来，很快的药的苦味便压住了一切，我于是缩在门外再不敢进去了。
第二天一早我钻进了屋子里，男孩还没有醒，面色倒是红润了不少。
观内居住的，本来只有我和老道士，但是现在好像热闹了不少，尽管那个人族还未醒。
再次进到屋子里，是因为听到了里面说话的声音，男孩醒了。
老道士看我进来了，笑着对说：“你此番得救，多亏了它。”
男孩的目光移到我身上来。
“谢谢。”声音清清软软的。
我跳到床榻上，并不抗拒他的抚摸。毕竟哪个孩子能抵抗得了像我这样软软的毛茸茸的小狐狸。
“你决心不入纠葛，可愿随我问道？”
老道士又打的什么主意？我疑惑的偏头看他。
男孩默然，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，很快的他将我轻轻移开，而后翻身下床对着老道士跪在地上。
“徒儿拜见师父！”
老道士抚着胡子笑起来：“起来吧起来吧。”
老道士收徒了？收了个小孩？
“月清水华如银铃烂漫，渔者高歌自得意逍遥。”老道士看着男孩，“你便取清渔二字，从名谢清渔吧。”
“多谢师父！”
老道士给这个人族取名字了？我跳到老道士脚边想让他也给我取一个。
“你莫忘了我之前提的要求。”
说罢摆摆衣袖出了门。
小气，太小气了！
只余下男孩站在那里，他扭头看着我：“什么要求啊？”
我在地上装死。
03.
时间过得很快，道观依旧老旧但是打扫得很干净，偶会有人登门访问老道士，但是人还是很少。我发现人族很聪明，比如谢清渔，老道士无论交给他什么他都学的很快。我很不服气，也开始下起功夫来。
我是九尾一族，是能修出九条尾巴的狐狸，在修炼上天资也算是得天独厚的。我通常跟在老道士后面修行，跟在谢清渔旁边听他念书，主要的原因是谢清渔会做饭，到了饭点必定积极的去厨房，必定会有我的一份，而且从不含糊。很快我的嘴巴养刁了，早已不吃生的了，并且越来越嫌弃老道士做得食物。
我的修为与日俱增，假以时日就可以长久的稳为人形。
“这几年你也算用工。”
我正趴在谢清渔的肩膀上，听到这话也只是动动耳朵。老道士夸人也太含蓄了。
“名字的事情我同清渔提过，他有意为你择一名，你可愿意？”
小男孩？不，大男孩？靠谱吗？
“哈哈，放心放心。”
那不都一样吗。我扭头盯着谢清渔，爪子拍拍他的脸。
取好听点啊！
谢清渔看着我突然轻轻笑起来。笑什么？我要不是肚子里没那么些墨水至于找你们吗？
虽然胖了，但我依旧敏捷，灵巧的转了个身，用尾巴扫在谢清渔的脸上。
老道士近来常带着谢清渔下山，但从不让我跟着去。
“待你修成人身。”每次老道士都用这话来搪塞我。
我生气的追着圈养的鸡，哦，那鸡是谢清渔从山下带来的。老道士回来的时候，我正咬着一只鸡的膀子，被扑腾了一脸鸡毛。
老道士摸摸胡子，朝谢清渔使了个眼色。
谢清渔走过去提溜起了我，把我咬住的鸡拽了出来。
干什么干什么？我抓住的鸡，里面最肥的！我扭着狐狸身子，想要挣脱出来。
谢清渔打了我的屁股。
“调皮。”
啊！我瞬时炸毛，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族！
谢清渔接着把我抱到怀里。我使劲的扒拉他的衣服，别跟我来这套。
“这只鸡等会儿做给你吃。”谢清渔低下头轻轻在我耳边说。
我的动作顿住，那什么……
“烤鸡。”
多大事，我多善解人意，怎么会和一个人族计较。
我抬眸看着谢清渔，举起俩个爪子，俩只。
他的眼里立时盈满了笑意。
“好。”
老道士看着，眼里含着笑，不一会又惆怅的叹了口气。
“别忘了为师也没吃饭啊。”老道士丢下这句话就没影了。
谢清渔沉默了，您忘了您刚才在山下吃了一屉包子吗？
04.
我不曾与外人接触，在山上的日子逍遥自在，我原以为会一直如此。
老道士让我去闭关，说我时机将近。我很听老道士的话，他行事自有道理，况且我自己也有所感。闭关之处是老道士选的，我进去后老道士封了出口，他说我得成之日自会解封，我不疑有他。
这一闭关便是三月有余。
我成功的在清醒的状态下化成了人身。旁边有事先准备好的衣裙，式样并不复杂，我很快的穿戴好了。
我站起身来，打量着这个石洞，向出口的地方走去。
洞门被结界罩着，我的手放上去，微光轻轻波动，不一会便散开，我出来了。
我没有嗅到老道士和谢清渔的气息，我以为他们又下山了。
已近黄昏，我绕到鸡圈那边，圈门开着，鸡吃饱了到时间就会回来。我觉得谢清渔挺厉害的，连养个鸡都那么听话。我把圈门关上，拿棍子朝鸡圈里面戳，里面的鸡被我鼓捣的扑腾不停。
“还真有些饿了。”我对着那群鸡吞吞口水。
这种时候我是格外想念谢清渔的，尤其是他的烤鸡。
老道士他们怎么还没回来，我苦恼的抱怨。天差不多全黑了，我摸了几个果子放嘴里啃，一边在观里溜达。虽然待了这么些年，但是如今我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了，从人的视角来看，道观确实不算大，就真还挺破。
转到谢清渔的屋子里，我点上灯。
我常常在这里听谢清渔念书听到睡着。老旧的木桌上放着书本，我随手拿起来翻一翻，尽是些密密麻麻的字。正准备放下，书内滑出一张纸来，上面有一行字：
平生尽安乐，沙渚观鱼莲。
“安”和“渚”被圈了出来。
我疑惑的来回看这张纸，小道士写这什么意思？鱼她倒是挺喜欢的，烤鱼也不错。
像以往一样，我在谢清渔的屋子里不知不觉睡着了。
我感到了孤独，煎熬了半个月，没等来任何人，我想我该下山去了。
我走过了救起谢清渔的那条小河，走过村庄，走过街道……我的周围越来越热闹。我应该是喜欢热闹的，但是心里有牵挂，只感到迷茫。
这是我踏往人间的真正一步。
下山不久，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。狐狸天性敏感，但是气息太浅，我拿不准位置，辨不清善恶。
我身上有银两，但是不多，道观清贫，是没有什么财物的。
老道士好善，常渡人，我想或许循着异象处能有什么线索。九尾狐好战，术法甚强，为避免日后诸多诘问，我对外称自己为修士，驱魔诛邪。
一日行于林中遭伏，我捏决护住周身，踢断长竹便用力扫去。不过几个人族，看着形势不对便踩着树梢逃去，我在后追了俩步便突然被一股吸力拉到地面，困在不知何时布好的阵法里面。
我嘲笑人族班门弄斧，普通的法阵可是很难降服住我的。跟在老道士后面这么些年，诗情画意的没学习到，这些修行术法可是记得很牢。
我看了阵法一眼，伸出手准备破阵，突然发现阵中的寒气压制我的筋脉，阻隔我施法。我有些惊讶，疑惑间，几把剑飞来没入阵中破开了阵法。
我惊的侧身一躲。
“喔！”好厉害啊，这么利落。
一行人走了过来，为首的是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年轻男子，我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，不是因为他长得不错，而是这人和谢清渔竟然有几分相像。
“姑娘没事吧？”白衣男子见我一直看着他，笑着问我。笑容让我有几分恶寒，大兄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？
我摇摇头，装模作样的学着人族那样作揖道谢。
白衣男子对我格外热情，于是我跟着他们同行，去到一处叫“临泉山庄”的地方。
白衣男子名叫纪柏，一路上倒是对我嘘寒问暖，我只是心不在焉的答着。我的心里还想着林中的事，法阵特殊，不知怎的我总感觉是特意为我设的。但我没得罪过什么人，从未在外人面前化为狐形，谁会特意想着害我？更重要的是我嗅到了同类的气息，九尾狐的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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